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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如果在穎歆和羽泉中,你非得選擇一個,你會選誰呢?










「君上,羽泉被劫走了。」
「君上,穎歆被劫走了。」

晴天霹靂的消息從天而降,當宮中正陷入一片混亂及恐慌時,君反而顯得無要無緊神情淡然,唯一洩露出他的心情的是他一雙……陰沉的眼眸。

***

「君上,屬下該死,沒有保護好兩位公子,請君上賜罪。」

無言-宮中的御前侍衛-當他被命令做為穎歆和羽泉的隨扈時,即知自己已接下了個充滿危機、隨時都有可能丟掉小命的工作,只因在這兩個地位只低於君上的人之中,有個不愛按理出牌的穎歆公子存在。

「事情怎麼發生的?」君面無表情問道,語氣之冷淡,讓人差點誤以為被劫走的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渺小人物。

單膝跪地,無言低頭回道:「今日正午過後,穎歆公子突然興起,相約羽泉公子到宮外市集逛逛,屬下原想多帶些侍衛保護兩位公子,但穎歆公子說不愛讓人跟著,只准屬下跟去,因為不敢違抗穎歆公子的命令,屬下只好隻身與兩位公子前往市集,卻沒想到,在路上出了意外。」

眼眸微微沉了下來,君一臉沉思沒出聲,等著無言繼續說下去。

「今日市集熱鬧非凡,屬下緊緊跟著兩位公子,就是深怕任何一絲意外發生,但-」無言的表情倏地閃過一絲懊惱:「穎歆公子像是早有預謀一樣,一到市集中心,就帶著羽泉公子東躲西藏,淨是往人潮洶湧處鑽去-」

聽到此時,君的嘴角不禁微微揚起,這倒是挺像穎歆的作風,羽泉可別被他帶壞才好。

「結果一個不小心,屬下就……跟丟了兩位公子……」無言的聲音充滿了對自己的責怪。

望著殿下一臉愧疚的無言,君難得並沒有怪罪於他,因為他比誰都還曉得穎歆的本事,若連擺脫無言這種小事都辦不到,他就不叫穎歆了。

「方才的回報,說是穎歆和羽泉被劫走,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君低沉道。

沒想到沒被怪罪的無言倏地抬頭望向君,驚訝地差點說不出話來,但他隨即恢復理智繼續說道:「屬下知道跟丟兩位公子後,心裡著急不已,連忙到處尋找兩位公子的蹤影,結果當屬下好不容易發現兩位公子的身影時,卻發現他們身後跟了幾個彪形大漢,虎視耽耽地在他們身邊徘徊,這時穎歆公子好像也知道不對勁,屬下也正想要趕緊上前去保護兩位公子時,忽然來了一群耍雜耍的戲團擋住屬下的視線,人潮也快速地往屬下這邊湧來,結果屬下-」

「又再次跟丟了穎歆和羽泉?」君眼眸微瞇,表情充滿了令人難測神情。

躇躊了一下,無言只能點頭答是。

「等到屬下趕到原本兩位公子所在之地時,已不見兩位公子的蹤影,連那幾位彪形大漢也像失蹤一樣,憑空消失。」

「既然你無親眼看到羽泉和穎歆被人劫走,又何已認定他們是被人擄劫?」君挑眉說道。

「原本屬下也想說會不會是穎歆公子知道屬下發現他們後又躲開了,但屬下卻在無意間發現有個百姓手上拿著這兩樣東西-」

看著無言從懷中拿出兩條相結的鍊子,君神色倏地丕變,聲音滲進一絲急促道:「呈上來!」

從無言手上接過兩條他再也熟悉不過的鍊子,看著紫光和藍光相映成輝,折射出奇異且詭祕的閃光,一抹冷酷悄悄爬上君的眼眸。

「鍊子怎麼會落在一個平民百姓手上?」君聲音中有著一絲不可抑止的怒意。

「屬下就是因為覺得奇怪,所以當下就上前攔住那位百姓,追問他手上鍊子的由來,原本那百姓還強辯說鍊子是他買來的,但在屬下稍微透露出屬下的身份時,那百姓就趕緊將鍊子還給屬下,並老實供出其實鍊子是他在地上撿到,並非買來的。」

答案很明顯了,這兩條鍊子是他親手送給穎歆和羽泉,若沒到緊要關頭,穎歆絕不會讓這條鍊子離開他身邊(如果是羽泉,君倒是不敢保證),所以既然這次穎歆卸下他和羽泉的鍊子,是否代表他和羽泉……當真出事了?

雙手緊握著鍊子,君眼眸充滿了陰霾,除了擔心穎歆外,他更加擔心的是,性子直率的羽泉。

之前他之所以放心讓穎歆大江南北四處亂跑,看準的就是睿智機靈的穎歆絕不會讓自己在外頭吃到任何一絲悶虧,本事超高的他總是有辦法在險惡的環境中絕處逢生,讓大事變小事,使小事變無事,每次遭殃的絕對是別人,而他則是那個全身而退的人,就是因為屢試不爽,君才會如此放任穎歆的行動,從不為他擔心,但若對象換做羽泉,就得另當別論了。

並不是說羽泉不聰明,但偏偏羽泉就是多了股無可救藥的傻勁,總讓自己陷入最壞的情境中還不自知,面對自己時是這樣,上次被騙去賞男館時也是這樣,幸好的是這次和他一塊的人還有穎歆,這也讓君安心許多,不過-

眼中快速閃過一絲精光,君嘴角浮起的冷笑令人不寒而慄。

他說過,敢碰他的人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況且這次碰的是他最寵最愛的兩個人。如果他們兩人沒事就算了,小小“略施薄懲”即可,但如果讓他們兩人任何一人少了一根汗毛的話,這或許不是-大開殺戒-就可以解決的事!

「無言-」慵懶低沉嗓音緩緩響起,君神情充滿了莫測高深。

「屬下在。」無言低下頭面色凝重,已有心理準備等待君發落懲責。

「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凝視著手上鍊子,君神情詭魅且神秘。

「請君上吩咐,無言一定盡心盡力,鞠躬盡瘁。」沒想到能逃過一死的無言心裡有著萬分激動。

「我只有一個命令,就是要見到穎歆和羽泉兩人完好如初地站在我面前,這吩咐不為過吧?」君若有深意地瞥了無言一眼,嗓音慵懶依然,語氣卻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

抬頭望著君,無言表情堅決嚴肅道:「無言懇求君上,下令允許無言動用宮中任何一兵一卒。」既然人是從自己手上搞丟了,他就有這個義務將人從自己手中救回。

「如你所求。」從懷中拿出一塊令牌丟給無言後,君緩緩開口道:「我只要好消息,這點你清楚嗎?」

「屬下明白。」無言戰兢接令。

「嗯,下去吧。」揮揮手讓無言退下後,君拿起手上鍊子湊向唇邊,輕輕吻了吻鍊子。

***

啪!

一個耳光狠狠甩上清俊臉龐。

「都是你這賤人害的,要不是你,君才不會趕我們出宮,害我們淪落到此狼狽地步-」

啪!

一人話還沒說完,另一人馬上又是一個耳光往清俊臉龐甩去。

「一定是你這賤人在君耳旁挑撥離間,君才會不要我們,你這賤人心腸真狠毒,以為硬把我們逼出宮中你就能獨享君的寵愛嗎?你簡直是做夢-」

這人話都還沒說完,眼見另一人的手又要揚起,一旁相同被綑綁住毫無行動能力的俊秀男子慵懶開了口:「夠了吧。」

雖然俊秀男子表面是落居下風,但不知為何,他的話卻有著意外的震憾力,使得原先揚手之人不禁怔怔地放下了手。

「你……你憑什麼命令我們。」其中一人見到此狀不滿地站了出來,可惜他的質問語氣軟弱無力,明顯看出他們心中對俊秀男子皆存有一份敬畏。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我可是在幫你們好嗎。」俊秀男子無謂笑笑。

「你會幫我們,哼,少在那胡言亂語了!」一人惱怒道。

「嘖嘖嘖,此言差異啊,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每當君碰上羽泉的事,脾氣就容易失控,何況……」望著眼前一群男子,俊秀男子神情充滿憐憫道:「何況君一向不愛人家動他的人,你們還沒從之前的經驗得到教訓嗎?如今你們打了羽泉,我真不敢想像若讓君知道了,他會用什麼手段來對付你們!」

若俊秀男子的目的是想嚇阻眼前男子,那他的確達到成效了,因為當曾動手打過羽泉的人聽到他的話時,臉色皆倏地發青。

「你以為我們既然敢綁走你們,還會讓你們有機會見到君嗎?」其中一位男子故做鎮靜示威道。

「這個嘛……你若想殺我們,早就動手了,還會等到此時嗎?」俊秀男子笑笑說道,語氣十分輕鬆,完全沒把對方的威脅聽在耳裡。

「哼,不愧是聰明絕頂的穎歆公子,難怪會成為君最寵的人,可惜你在君心中的地位已不如從前,多了個賤胚子和你搶君,總有一天,你定會淪落到和我們一樣的地步。」另一人語氣不屑嘲諷道。

「呵,看來這誤會可大了,羽泉這麼愛我,我也很愛羽泉,就算總有一天我被趕離宮,羽泉也會伴著我陪著我,他又怎麼會害我。」

「哼,穎歆公子你看起來可不像如此天真之人。」一人斜眼冷道。

悠哉地聳了聳肩,穎歆笑道:「既然曉得我並不天真,你們應該很清楚我的本事,我又豈會無知到被利用而不自知?」

「那就是穎歆公子你太小看羽泉這賤胚子的本事,他既然有辦法侍候地君服服貼貼,他當然也有辦法使得穎歆公子對他置心推腹,百依百順!」

眼眸倏地流竄過一絲詭譎神色,穎歆嘴角微揚,望向羽泉笑道:「羽泉,是這樣子的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從被綁至今,羽泉表情一直保持淡然,就連被甩巴掌時,也從未變過臉色。

「嘖,你就是這點不可愛,難怪常被人無故冤枉也不辯解。」

「這是經驗之談,若辯解有效,以往我就不會惹上許多無故風波。」

「若不是君重視你,你以為他會在乎這麼多嗎?」

「若君對人的重視只能以這種方式來表達,我寧可敬謝不敏。」

「唉,你這話若讓君聽見,又有得你好受了。」

「你以為我為何挑這時刻說?」羽泉淡淡地睨了穎歆一眼道。

「喔,難得難得,有進步了哦。」穎歆笑得十分迷人燦爛。

「那得看是跟誰學的。」羽泉扯扯嘴角道。

旁若無人似地,羽泉和穎歆兩人就這麼一來一往地爭鋒相對,完全無視他們正處於生死關頭的時刻。

終於,有人聽不下去了-

「你們兩個給我住口,吵死人了,誰去拿塊布塞住他們倆嘴巴。」

「哼,你們這兩人死到臨頭還這麼不知好歹,真不知君看上你們兩個哪一點。」

「我想不管哪一點,應當都比你來得好吧。」穎歆直視著說話之人從容微笑道。

「你-」惱羞成怒的男人舉起手正想往穎歆臉上甩去時,卻在穎歆毫不閃避的注視下,自己反而先膽怯,一股怒氣沒得發洩的他,只好將目標轉向羽泉,卻又在動手前被旁人阻止。

「夠了,你真想把那人惹惱嗎?」

「就是就是,可別因為一粒老鼠屎而壞了一鍋粥。」

「啐,甩個幾巴掌又沒什麼大不了,何況他們人在我們手上,諒君也不敢對我們怎樣。」

「哼,你若真不怕,那你動手啊。」

「我-」

「夠了沒,才被人隨便挑撥幾句你們就起了內鬨,要如何成大事?」

一個責備聲音忽從外頭傳了進來,令得原先吵鬧不停的近十人皆乖乖閉上嘴巴,也引起了穎歆和羽泉的注意。 

「我們已經夠讓人看不起了,可別再讓人嘲笑我們不過是群烏合之眾。」來人說話時不禁用眼尾瞥了瞥羽泉和穎歆,諷刺意味濃厚,但穎歆只是笑了笑,羽泉則依舊保持他一貫的淡然,毫無反應。

其餘人相對看一眼後,皆因為來人的話而面露心虛與愧疚,見狀,來人語氣也較緩和道:「好了,我們都是坐在同一條船上的人,我們要對付的目標也是一致,這應當是個共識,對吧?」見大家皆無意見點了點頭,來人這才滿意地露出笑容。

「對了,你不是出去放風聲嗎,結果如何了?」一人關心問道。

「咳!咳!」用眼神示意大家先別討論此事,來人睨了睨羽泉和穎歆吩咐道:「先把他們二人帶進房裡,派個人守著他們,接下來之事我們再做商量。」

「嗯。」來人說完後,一人馬上轉身趕著羽泉和穎歆離開。而從頭到尾將一切看在心底的穎歆嘴角不禁微微揚起神秘笑意,始終沉默不語的羽泉臉上也帶著若有所思的神情……

***

「啟稟君上,有兩位公子的消息了-」原本應該是個好消息,但殿下人卻毫無欣喜之情,反而滿臉愁雲慘霧:「穎歆公子和羽泉公子……果然是被劫走。」

「所以?」低垂眼眸微微抬起,凝視神色中帶著一絲詢問。

「得知兩位公子下落後,因為顧及兩位公子的性命安危,屬下不敢先行輕舉妄動,所以-」

「說重點。」低緩嗓音滲入了一絲不耐。

臉上閃過一絲為難,無言遲疑了下後表情微帶無奈道:「重點是對方要求君上若想要回兩位公子,讓君上隻身前往他們所指定之地,且不准帶任何一兵一卒,否則就……格殺勿論。」若非君上強逼,無言再有幾個膽子,也不敢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威脅話語。

沉默了會兒,君緩聲問道:「查出是誰劫走羽泉和穎歆的嗎?」

「雖然屬下並無見到賊人的真面目,但依屬下猜測,應是日前被君上驅走之男寵所為。」

聞言,君眼眸低垂,沉思不語。

若賊人當真是他曾寵幸過的男寵,那他們劫走羽泉和穎歆的意圖就十分明顯了,是想報復嗎?報復他完全不念舊情就將他們趕出宮外,抑或只是想藉著羽泉和穎歆來換取些好處?

不管是什麼原因,可以肯定的是在他現身前,羽泉和穎歆兩人應該會暫時相安無事,畢竟他們是賊人手上唯一的籌碼,至於賊人真正的目的究竟為何,也只能等他前往賊窩時,才可得知了。

眼眸掩上了令人難測之神色,君的表情卻顯得十分漫不經心:「何時、何地?」

「君上-」見君幾乎毫不考慮自身的危險性就答應賊人要求,無言不禁糾緊眉頭,硬著膽子諫言道:「屬下絕不贊成君上獨身前往賊人之處,尤其在尚未確認賊人身份和目的前,君上此行無疑是陷自己於險境中。」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嘴角噙著一抹令人捉摸不著的微笑,君氣定若閒道。

「無言懇求君上再三思量-」無言磕了個響頭神色凝重道:「君上的安危關係到全社稷的安危,若君上此行有任何一點差錯,無言身為御前侍衛要如何對所有臣子及所有百姓交代,這重大責任屬下絕對承擔不起,所以無言懇請君上再-」

「閉嘴。」挑眉睨了無言一眼,君懶懶開口道:「曉不曉得你方才之語足以令你滿門抄斬?」

「屬下該死。」無言趕緊低下頭請罪道:「屬下絕對無意冒犯君上,屬下只是-」

「夠了-」不耐煩地打斷無言的話後,君面無表情冷道:「我不想再聽到你的一字一語,你現在該做的就是替我安排好一切,我這麼講……夠清楚嗎,需不需要我再重述一遍?」

臉上閃過一絲難解神情,無言表情複雜道:「君上可否容許無言問最後一個問題?」

「說。」

遲疑一下後,無言認真說道:「羽泉公子和穎歆公子當真值得君上為了他們不顧自己生命安危?」

看著君抿唇神秘一笑,並沒回答自己問題,無言不禁又問:「若在生死關頭之際,賊人以羽泉和穎歆兩位公子做為要脅,君上又該如何取捨?」

嘴角爬上一抹耐人尋味笑容,君別有深意地望著無言笑道:「去替我安排吧。」

雖然明知君不會給他答案,而君果然也沒給他答案,但無言還是十分想知道,當君不得不在穎歆和羽泉公子兩位中抉擇一人時,他會選誰?


君,若有一天你必須在羽泉和穎歆中挑選一人時,你會放棄誰呢……


***

「覺不覺得你這人生來就多災多難?」

抬起頭睨了一眼調侃他的男子,雙手被縛住的羽泉只是淡道:「若那時你不存心甩掉無言,我又豈會受到牽連,和你一起被抓到此地。」

「嘖嘖嘖,此言差異啊-」

一聽到穎歆嘴中迸出這句話時,羽泉就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唉,他好不容易清靜的耳根子,又得受害了。

看著羽泉一副又嘆息又無奈的表情,穎歆依舊笑容可掬說道:「本來就是嘛,你可別忘了,今日他們的目標可是你不是我,若不是我剛好和你一塊,又豈會一起被抓回來。」

「你又曉得他們的目標是我了?」羽泉微皺眉道。在宮中時,他從不去惹那些男寵,此事怎麼會跟他有關?

「當然是你,我可不認為他們有那個膽子單獨動我。」穎歆悠哉笑道。

雖然明知穎歆說得很有道理,但羽泉還是忍不住反駁道:「哼,誰曉得是不是你當初把誰整慘了,所以人家現在才來報仇。」

「那為何方才他們不管是言語或行為都只爭對你一人?」穎歆挑挑眉道。

穎歆輕鬆一句話堵得羽泉頓時啞口無言,完全無話可講,誰讓他說的確實是個事實。想到此,羽泉不禁惱怒地瞪了穎歆一眼道:「所以我就說要不是你將無言甩掉,就算有人想動我,他們也無法輕易得手不是嗎!」

看著羽泉氣惱的模樣,穎歆不禁瞇起眼眸望著羽泉笑嘆:「唉,真喜歡看到你生氣的模樣。」

若穎歆的聲音別那麼煽情,羽泉或許會掌他一個白眼就算了,偏偏穎歆的話充滿了挑逗意味,還這麼瞅著他直瞧,害得他忍不住臉上一熱,耳根子也跟著漲紅起來。

看著羽泉又惱又羞地瞪著他,穎歆嗓音低沉柔和道:「羽泉,別這麼深情款款地望著我,會讓我有感覺的。」穎歆笑得好不曖昧。

「你這人-」憤憤地又瞪了穎歆一眼,羽泉敢保證如果此刻他手上有針線的話,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穎歆那張壞透了的嘴巴給緊緊縫起,讓他無法再出言捉弄人。

見羽泉沒好氣地別過臉去不再和他說話,穎歆眼眸不禁浮上濃濃笑意。和羽泉相處愈久,他就愈可以了解為何當初君對羽泉死都不肯放手的原因,如果能夠一輩子這麼寵著這人,相信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一絲溫柔悄悄爬上穎歆臉龐。

沉寂會兒,難得見穎歆這麼安靜地完全不出聲,羽泉忍不住一臉狐疑地回頭望向穎歆,卻見穎歆噙著微笑神色溫柔地看著自己。

剎那間,羽泉完完全全被穎歆吸引住,視線完全離不開穎歆。如果有人的笑容可以臣服一切,羽泉相信,那就是穎歆了!

「幹嘛這麼瞧著我?」好不容易回過神的羽泉有些不自在問道。

「羽泉,我可以抓住你的目光嗎?」穎歆突然冒出一句無厘頭的話。

一向處於被動的羽泉,是不是由始至終都是被動地愛著他和君,且同樣被動地接受他和君對他的情意?會不會是因為無從選擇,所以他只能被動地留在他和君身邊,說服他是愛著君和自己的?

穎歆當然曉得自己有魅惑人心的能力,但他對羽泉的吸引力,會不會有部份是因為他在羽泉最脆弱時出現,正好給羽泉一些移情作用?穎歆不是對自己沒有信心,只是當對象為羽泉時,似乎什麼事都無法依常理來判斷了。

或許是穎歆的話太過突然,羽泉不禁微怔一下,望著穎歆深邃的眼眸,羽泉不敢肯定穎歆話中有多少認真性。

見到羽泉遲疑許久,穎歆不禁微微一笑道:「羽泉,你曉得嗎?你就像只紙鳶,當我們以為已經將你牢牢握在手裡時,其實你只是因為受我們手中的線所迫而無法隨意飄蕩,一旦線斷了,你將會迫不及待地飄離我們身邊,再也……再也……」不回來了……

眼眸低垂,穎歆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含在嘴裡說完。

「穎歆-」怔怔地喊了穎歆一聲,羽泉心中充滿了震憾,一時間完全無法吐出任何字語。

是這樣子的嗎?他會留在他們身邊,是因為他們所迫而不得不留下,是這樣子的嗎?羽泉也不禁迷惑了……

不否認,從被迫進宮以來,他的確是已十分不情願的心態被君囚禁在他身邊。

每當他有一丁點兒想離開的念頭,君就會稍稍收線,提醒著他他的自由掌控在誰的手中,讓他從不敢輕舉妄動,也無法輕舉妄動,這使得他到最後幾乎是心灰意冷,但這一切在穎歆的出現後,有了料想不到的變化!

從一開始對他的輕薄調戲,到總找機會把他往君身上推,到說喜歡自己,要帶他遠走高飛、雲遊四海,到逼迫他去面對君的感情,羽泉永遠搞不懂,穎歆究竟是在幫他還是在害他,羽泉只覺得穎歆一邊忙著挖掘出他對君的情感,一邊則努力忙著誘惑他。

雖然在穎歆的推波助瀾下,羽泉終於承認他對君的確有些感情在,但對君又恨又愛的特殊情感使得羽泉整人差點因此而崩潰,那段時間也成了他最痛苦的難熬時刻。

好不容易最後因為自己的心死,迫使君終願意放手讓他隨穎歆離開,但這所有一切卻在君突如其來一場大病中,全搞砸了。在一時衝動脫口而出他不走了之後,他彷彿作繭自縛似地,又把自己留在了君的身邊。

一切像是從未改變過,他就這麼順理成章地又待在了君身邊,也沒想過什麼強不強迫、情不情願的問題,若不是穎歆方才那番話,羽泉這一生或許就這麼懵懵懂懂地和君過下去了吧。

低著頭抿了抿下唇,羽泉不禁忖思著,難道事情真如穎歆所說,他會留下來完全是因為他們所迫所以才不得不認命嗎?倘若有一天他們願意放手了(抑或是在無意間讓他從手中滑落),他果真會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人,一絲留戀也沒有?臉龐寫滿了迷惑,羽泉不禁抬頭望向依舊噙著微笑的穎歆。

望著穎歆深邃眸中毫不掩飾的柔情與寵溺,羽泉不自覺地搖了搖頭,原本迷惑的神情隨著一聲嘆息慢慢從他臉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他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輕柔淡笑。

「你無需抓住我的目光-」

寂靜中,羽泉清澈柔和的嗓音緩緩響起。

「因為就算你站在原地不動,也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深深凝視著對方,兩人目光緊緊鎖著彼此,彷彿想看進對方最深處的靈魂,正當整間房瀰漫著濃情蜜意氣氛時,穎歆眼眸竄上的深厚笑意使得羽泉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說了會讓眼前人得寸進尺的話。

果不其然,羽泉這念頭才浮上腦海,穎歆也隨之有了行動。

「羽泉-」魅惑十足的勾魂聲。

看著眼前人用著柔得彷彿可以掐出水的眼眸瞅著自己直看,羽泉差點就陷入那層層的柔情中,若不是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詭魅笑意,羽泉可能早已被眼前這意圖撲向自己的人抱個滿懷了。

用眼神警示眼前人安份一點,既然有了防備,羽泉當然也不會這麼容易讓穎歆得逞,何況此時兩人的雙手皆被束縛著,也讓兩人之間的對諜情況更顯詭譎。

此人心存提防、彼人蠢蠢欲動,兩人自各懷著不同鬼胎,若非身處環境提醒他們現為囚禁之身,已在兩人間上演過無數次的攻守戰依舊令人十分期待,可惜這場傳統好戲卻讓外頭的喧鬧聲給打擾。隨著兩人互望一眼,房門也正好在此時被開啟。

看著君之前的男寵們滿臉怨懟地瞅著自己,狠厲眼神彷彿要把他生吃活吞似地,羽泉眼眸不禁浮起一抹疑惑,不曉得又發生什麼事了。

「你究竟有什麼好,值得那人這樣為你。」其中一人忽走到羽泉面前,語氣忿然且激動。

淡淡地瞥了來人一眼,羽泉不禁輕吁了口氣,心中是無奈至極,他究竟是招誰惹誰了,為何幾乎什麼事都衝著他來?

「你又不是他-」來人憤慨地指了指一旁穎歆後繼續道:「論資歷你也沒我們深,為何那人就這麼偏心,將所有心思都放在你身上,甚至為了你而遣走我們,一點舊情也不顧。」

「我從沒要君將你們趕離宮中-」羽泉無意為自己辯解,純粹是在述說一個事實,可惜對方根本聽不下去,完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閉嘴!」氣憤地狠狠瞪了羽泉一眼,來人怒目相對道:「若不是今日要以你來要脅那人,我真恨不得剝你的皮拆你的骨,把你剁成碎肉餵狗吃。」

冷眼看著眼前激動之人,羽泉實在不懂自己明明什麼也沒做,卻總是招來莫名敵對。因為無意和來人爭辯,他乾脆閉上嘴不說話,免得將事情愈描愈黑,白白增添眼前人之怒火。

「你以為你不說話就行了嗎-」來人見羽泉不說話更加氣憤。

「是你要我閉嘴的。」羽泉神情淡然道。

羽泉的反駁讓來人氣得漲紅了臉,正想再開口時,卻被一旁人阻止。

「好了,清嵐,別跟他廢話了,快帶他們出去,免得夜長夢多。」一旁人雖然臉色也不怎麼好看,卻也沒忘了正事。反正要修理人待會機會多的是,不急於此刻。

「哼。」冷哼一聲後,清嵐瞪著羽泉和穎歆道:「還不起來,難道要我請你們嗎。」

「如果你願意我們當然不反對。」慵懶嗓音緩緩響起。

「穎歆-」從地上站了起來,羽泉沒好氣地瞪了出聲之人一眼,發覺這人真的很愛火上添油。

「死到臨頭還不知好歹。」另一人冷冷出聲後,伸手扯住穎歆衣袖,硬將他拉起來,然後看向其他人道:「小心看好他們,別讓他們有機會逃走。」

方才被穎歆反堵的清嵐彷彿逮到機會報仇似地,伸手用力推了推穎歆虛偽笑道:「走吧,穎歆公子,別讓那人等太久了,不然等會兒他以為我們把你們怎麼了呢。」

望著清嵐放在他身上的手,一絲奇異神色倏地流竄過穎歆眸中,快得令人捕捉不到。

穎歆抿唇微笑嗓音輕柔道:「你忘了,我一向不愛人家“碰”我身體的嗎?」

雖然穎歆笑得十分輕柔,卻令人感到頭皮發麻,全身毛骨悚然。故作鎮靜地將手伸回後,清嵐顯得有些不安,氣息喘促。

看著對方彷彿驚弓之鳥似地露出駭怕神情,穎歆嘴角浮起淡淡微笑,十分滿意自己的嚇阻達到了效果。

發現自己被戲弄的清嵐雖滿心氣憤,卻也真不敢再動手推人,他不禁咬牙切齒恨恨地看著穎歆道:「你儘管得意,看到時你還笑得笑不出來。」若沒在那人面前狠狠羞辱穎歆一番,他清嵐就把自己的舌頭割下來餵狗吃。

後來事實證明,穎歆從頭至尾都沒吃到虧,而清嵐的舌頭卻也依然好好地在他口中……

***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若不是為了心底兩個放不下的人,要他毫無防備地來自投羅網,真是比登天還難。

淡淡地望著眼前似曾相識的幾張面孔,君隱約認出其中幾位曾經倍受他的寵愛,不知是他冷淡的態度激怒了他們,抑或是他的出現惹火了他們,剎那間,他在他們眸中發現了……憤怒、不甘、委屈、與……羞辱……

「你為什麼要來……」痴痴地看著君,一人喃喃自語,無法抑止流露而出的愛戀神色滲雜著濃濃受傷之情。

巧倪?一顆玲瓏心,加上精靈機巧的俏皮個性,在羽泉入宮之前,曾是他最寵的人兒,後來雖然依舊對他寵愛萬分,流連在他房內的次數卻因為出現了個羽泉而大為減少。

「你為什麼要來。」哀怨地看著君,一人神情黯然,無法抑止的失落神色全數呈現在消瘦臉龐上。

隱兒?善良單純的隱兒是他所有男寵中難得的心靈伴侶,因為個性溫馴體貼,他最愛在一天朝廷忙碌後到他那兒放鬆心情,卻也在羽泉進宮之後,完全他被拋到腦後,最後一次見面則是他那次生病中還跑去找他溫存,後來卻被羽泉強行帶走。

「你為什麼要來!」憤慨地看著君,一人態度激動,惱怒不甘之情毫無掩飾地渲洩出來。

柳然?個性直來直往,既衝動又倔強,曾因他的允取允求而愧憤自盡,被他救起後曾遭受過一段時間的殘酷煎熬,終領教到他的冷漠無情,從此自暴自棄,任憑宰割,只求三餐溫飽,因為他的屈服,使得他最後對他失去興趣,從此得不到他一絲關注。

「你為什麼要來。」淡漠地看著君,一人神情冷絕,眸裡滿是無法釋懷和睥睨神色。

聞涵?全身充滿傲骨的聞涵曾是他極力征服的對象,從一開始的欲迎還拒,到後來的曖昧不清,讓他從中得到了莫大的樂趣,這也是聞涵之所以可以待在他身邊這麼久都還不令他生厭之原因,可惜後來出現了個跟他一樣倔傲的羽泉,讓他漸漸忘記身邊還有聞涵這麼個人。

面對著眼前眾多複雜神色,往事一一掠過君的腦海,可惜他本質即無情,所以面色依舊淡然,毫無一丁點兒的愧疚及歉意。

「我的人呢。」不拖泥帶水一向是君的作風,所以他一開口便單刀直入地討人。

看著孑然一身的君雖無任何後盾,全身依然充滿凌駕於人的霸氣,若非他們此時佔於上風,可能早已被君強烈氣勢壓倒。

此時一人忽從外頭小步跑進,所有人的視線皆轉移到他身上,看著來人喘著氣搖了搖頭,大家神情頓時五味雜陳,不知該為君守諾言沒帶一兵一卒來而滿意,還是該為君竟肯為那兩人而不顧他至尊身分獨自前來感到氣憤。

現場頓時充滿詭譎氣氛,就在此時,其餘男寵押著雙手依然被綑住的穎歆和羽泉出現了。

劫後的重逢特別令人喜悅,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

「君……」望著君喃喃開了口,雖然早知他們口中“那人”為君,但當親眼看到君就這麼站在他面前,孑然一身,羽泉心裡還是湧上了難言複雜情緒。

似察覺到羽泉的情緒起伏,君不禁深望了羽泉一眼,事實上從羽泉和穎歆現身那一刻,他的目光就未曾從他們倆身上離開過,直到一雙匕首悄悄抵上兩人的頸子,君才慢慢收回他的視線,再度望向其餘人面無表情道:「你們想怎樣?」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怎麼對我們,我們就怎麼對你。」一沙啞嗓音冷冷響起,正是此次擄劫事件之始作俑者-儼庭。

從眾人中找到發聲者,君眼眸漸漸瞇起,一抹不可捉摸神色快速流竄過他雙眸。

儼庭,堪稱除了穎歆外,為他所有男寵中最聰明的一個。本來極受他寵愛,可惜心機過於深沉,野心太大,竟然妄想要取代穎歆的地位,常在他背後搞些小動作。

在發現儼庭的司馬心後,君不但沒點破他的企圖,反而興致盎然地陪著儼庭做他的春秋大夢,這對君來說不失為一大樂趣。直到儼庭終於按耐不住,不安本份地到處以原屬穎歆該有之稱呼自居時,君剛好也玩膩了,正好這時他又從外頭逮到了個有趣人兒,這一來一往,讓儼庭的地位直落谷底,被打入冷宮不說,還從男寵的身份降到了奴僕。

冷眼環視了在場所有男寵一眼,君不怒反笑,他挑了挑眉嘴角微揚道:「既然是衝著我來,何必動我的人,跟了我這麼久,你們何時看我受人威脅了。」

「如果這就是我們的目的呢。」儼庭輕輕抿唇微笑道。

走到穎歆身旁,儼庭一手揪住穎歆髮絲看向君笑道:「全宮上下無人不曉穎歆對君你有多重要,若想要脅君你,相信單憑一個穎歆,也該足夠了。」

儼庭話剛歇,一抹陰霾隨即悄悄掩上君眼眸,雖然臉上笑容依然,眼神卻漸漸冷了起來。

給了君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一向不愛吃虧的穎歆這次卻異常的沉默,或許是想讓大家將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而忽略一旁已經吃了不少悶虧的羽泉。

看著君默不吭聲,儼庭鬆手放開穎歆,滿意地笑了:「看來我們這步險著並沒走錯,不是嗎?」儼庭俏皮地朝君眨了眨眼。

「好話不說第三遍,你們想怎樣。」見過無數場面的君顯得十分沉穩,曉得一旦自己露出破綻,便讓對方有機可趁了。

微笑地搖了搖頭,儼庭直直望進君眼眸,一字一語清清楚楚說道:「不想怎樣,只是想讓君身同感受一下我們曾經嘗過的痛苦罷了。」

緩步走到巧倪身邊,儼庭看了看傷心欲絕的巧倪,沙啞嗓音中帶著一絲滄桑:「我們之中有人愛你,有人迷戀你-」他摸了摸巧倪身旁的隱兒頭髮:「有人痛恨你,也有人鄙視你-」經過柳然身邊,來到聞涵身旁,儼庭忽笑得十分淒涼轉身凝視著君道:「而君你,或許早忘了我們其中某些人的名字,甚至無法認出曾和君你有過一夜之情的面孔,不是嗎……」儼庭說到最後幾近無聲,現場更是陷入一片死寂。

過了許久,儼庭才又緩緩開口道:「這都算了,反正君你一向是喜新厭舊,這對我們來說,反而是一種撫慰,可是偏偏君你,卻留下了羽泉。」儼庭,包括其他男寵的臉色在一瞬間倏地染上一絲暴戾。

「為什麼會是他!?」搶過清嵐抵著羽泉頸子的匕首,儼庭將刀鋒抵著羽泉臉龐,淒狂道:「憑什麼是這人讓一向冷酷無情的君你動了情,甚至為了他遺散宮內所有男寵,完全不念一絲一毫的舊情!」情緒不穩的儼庭因為過於激動,手上匕首微微陷入羽泉臉頰,雖沒劃破他的臉,卻也夠令旁人心驚膽跳。

「其實我們不恨穎歆,因為在進宮後我們都曉得穎歆對君你來說是絕對的獨一無二,沒人可取代之。就算我曾有過妄想最後卻落得奴僕下場,我依然不恨他,至少他給了我們一條生路,從未讓君將我們趕離宮中,讓我們還有一席容身之地,可今日,君你卻偏偏為了個羽泉,斷絕掉我們惟一生路。」儼庭既痛又悲地望向君:「難道我們全部加起來,還比不上一個羽泉嗎?」

「我不要你們不是因為羽泉。」君眉微皺,不懂他們怎麼會將此事與羽泉聯想一塊。

「騙人!」一旁滿臉哀愁的巧倪忽開了口,他深情又悲傷地看著君道:「在羽泉還沒進宮前,君一直很疼我,就算有了新男寵,君始終沒忘了我的存在。但自從羽泉進宮後,君不但很少來找我,最後還將我趕出宮-」話說到此,巧倪不禁哽咽了:「若不是因為羽泉,君怎麼會如此對待巧倪-」

「很簡單,因為你已經沒有新鮮感了。」君冷淡地看著巧倪道:「既然曉得我喜新厭舊,應當知道我的喜“新”是指新鮮感,一旦你失去了新鮮感,就算你只進宮一天,我一樣棄之敝屣。」完全無視於是否會傷到巧倪的心,君無情道。

聞言,巧倪悲傷欲絕地瞅著君哀慟道:「我們不是君你的玩物,我們是有感情的。」

「我並不需要你們的感情。」君冷道。

「那君也不需要趕我們出宮,既然我們對君來說已無新鮮感,那君大可別理踩我們,何必對我們趕盡殺絕。」一旁的柳然因為聽不下去而開口怒道。

別有深意地望著柳然,君唇微揚道:「你不是一直很想要回你的自由?現在我還給你了,你應該很高興才對。」

「太晚了!」柳然怨恨地瞪著君道:「當君強要我的身子那一天起,天下早已沒有我容身之處。」

深深望了柳然一眼,君平靜道:「所以我才問你們究竟想怎樣,准你們回宮嗎?」

「哼,我們才沒有這麼天真,今日抓了君身旁兩個最寵愛的人,可以全身而退已經很慶幸了,哪敢再妄想回宮中。」儼庭嘲諷笑道。

眼眸微沉地看著眼前這群兜來兜去卻完全不著重點的人,君發現自己僅有的耐心即將被磨光,如果他們再不說出他們的目的。

跟了君一些日子的儼庭當然也十分了解君的性情,原本情緒有些激動的他此刻已冷靜下來:「照樣子看來,羽泉至今依然十分得君你的歡心囉?」

「是又如何。」君漠然道,他的不否認對儼庭他們來說,等於是肯定答案。

「我們當然希望羽泉依然是君你心頭上的一塊寶,這樣一來我們今日的行動才有意義嘛。」儼庭眼眸忽竄上一絲令人不寒而慄的笑意:「既然穎歆對君來說是獨一無二,羽泉至今也仍然深得君你的寵愛,如今他們倆正面臨生死關頭之際,君你卻只能從他們之中選擇一人平安無事地走出這屋子,不曉得君……要選誰呢?」

成功看到君臉色微微一沉,儼庭笑得既詭異又神祕:「選了一個人,表示君放棄了另一人,而且這人還即將因君你的抉擇命喪黃泉……呵,不知君是否會為這人感到一絲傷心難過?」話到此,一抹寒光倏地掠過儼庭眼底:「曾經,君你加諸在我們身上的痛苦,今日-我們終於有機會通通還給你了。」儼庭聲音中很明顯地帶著一絲寬慰。

「其實不難的,做個選擇而已,不是嗎?」

將手上的匕首重新交回清嵐手中,儼庭緩緩走到穎歆和羽泉中間,一手搭著穎歆的肩,另一手搭著羽泉的肩,望著君笑得十分甜道:「今日君是只能帶一人回去了,要穎歆或羽泉,抉擇,全在君你手中。」

靜靜望著神智已經陷入瘋狂的儼庭,君開口低沉緩道:「如果-我兩人都要呢?」

無謂地聳聳肩,儼庭輕鬆笑道:「這可由不得君你,如果君你不在他們之中選出一人,那只好派人等著替他們倆收屍囉。相信君並不樂見這種結果吧?」

眼中快速閃過一絲異光,君漠然地看著儼庭,心中並未被他威脅言語激起任何漣漪,因為當他發現儼庭眸裡再認真不過的神情時,他就曉得,他沒退路了。

緩緩望向穎歆,看著始終處變不驚的穎歆眸裡掩滿柔情地凝視著他,恬適笑容從未自他臉上逝去,君嘴角不禁微微揚起。

目光轉向羽泉,見羽泉也未顯驚恐神情,只是輕抿著唇回望著他,眼神似想訴說什麼卻欲言又止,見狀,君雙眸忽然一沉,瞪了羽泉一眼,似在警告他不准有任何該死的想法。

面色陰沉地看君始終沉默不語,儼庭笑容扭曲道:「君,我可以陪你耗時間,但我不曉得其他人有沒有這個耐性,要是他們的手不小心一滑,劃破他們任何一人的頸子-」斜睨了羽泉和穎歆一眼,儼庭表情浮上一絲陰森:「那可不是我能控制的。我現在數到三,要羽泉或穎歆,請君給個答案。」完全不給君任何的思索時間,儼庭回頭使了個眼色給脅迫穎歆和羽泉的兩人後,再次望向君,緩緩開了口。

「一。」

看著對方手上匕首漸漸陷入羽泉和穎歆的頸子,彷彿再稍微用力一點刀鋒就會割破兩人頸子,噴出紅豔鮮血!這個情景光想像就令人膽顫驚心。

「二。」

目光不停在穎歆和羽泉身上流轉,君此時心中有一個秤,一邊是羽泉,一邊是穎歆,孰重孰輕,在時間的逼迫下,將分出輕重。

「三。」

隨著儼庭最後一聲響起,君同時閉上眼眸,一聲細不可聞的嘆息從他嘴角悄悄洩出。當他再度睜開雙眸時,眸裡的無奈註定有人將會受傷。

就在一片寂靜中,君深深望了羽泉一眼後,低語道:「把穎歆還給我。」

「哇-」

君的答案一出,現場所有人隨即一片軒然,當事者兩人的態度也大不相同,穎歆很明顯地鬆了口氣,羽泉則垂首不語。

「哈哈哈,原來你在君的心中也不過如此爾爾,君在你和穎歆中最後還不是選擇了穎歆,你以為你真可以取代穎歆嗎,哈哈,痴人做夢。」望著彷如敗家之犬般的羽泉,儼庭得意地大聲狂笑,顯然君的選擇讓他十分愉悅,其他人臉上也都浮起了滿意和欣慰神情,而原先箝制著穎歆的清嵐在聽到君的答案後,也慢慢放下手中的匕首,將穎歆給放了。

看著穎歆重獲自由後瞧也不瞧羽泉地走到君身邊,清嵐不禁望向羽泉嘲諷道:「虧那人方才還口口聲聲說你們是彼此相愛,就算他被趕離宮,你也會陪著他伴著他,可如今你有性命危險,他怎麼對你了?還不是自求保命要緊!正所謂夫妻本是同林鳥,大禍臨時各自飛,更何況你只是個微不足道的男寵,根本沒有人把你放在心中。」清嵐說到最後彷彿在說自己心聲一樣,神情失落。

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隱兒也開口黯然道:「被深愛之人遺棄,這種滋味,你終也嘗到了嗎?」

「他是自作自受,耍盡心機的結果,終究是空夢一場。」聞涵冷漠道。

儘管如何被人諷刺,羽泉始終低首不語,沒人看得到他的反應也沒人見得到他的表情。見到此狀的君面毫無表情,眸裡掩著一絲令人不可捉摸神色。

微微抿了抿唇,君牽起身旁穎歆的手低沉道:「我們走吧。」

「嗯。」沒有任何猶豫,穎歆把他曾真心想寵一輩子的人,完全拋於腦後。

見到兩人對羽泉如此無情,眾人不禁有些唏噓,皆想起了自己同樣被拋棄的命運,原本箝制著羽泉的人,手上匕首也不禁慢慢放鬆。

因為長時間被匕首抵著的羽泉呼吸不是很順暢,所以當他感覺到匕首稍稍離開自己的頸子後不禁輕呼了口氣,一切狀況就在此時有了驚心動魄的變化!

「大家小心,事情有詐。」精明的儼庭在無意間發現到君因羽泉輕微的呼氣聲而頓了一下腳步後,馬上看出情況不對而大聲呼喊,卻已經來不及。

不知何時侵入的侍衛包括無言忽從四面八方冒了出來,動作快速敏捷地箝制住現場所有男寵,因為所有男寵皆不懂武功當然只有乖乖就擒之份,卻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突然有人大喊住手,無言回頭一看差點沒嚇破膽,只因此次營救的主要對象-羽泉,又重新落到了儼庭手上。

「放開羽泉公子!」無言望著儼庭急聲大喊。

「閉嘴!」狠厲地瞪了無言一眼後,儼庭望向君的眼眸充滿憤恨吼道:「卑鄙無恥。」若不是他眼明手快,撿起掉在地上的匕首,抓住來不及躲開的羽泉重新制住了他,可能他現今也是被侍衛箝住之其中一人。

雙眸微瞇,沒想到突襲會失敗的君看著羽泉又落到了儼庭手裡,不禁浮上一絲陰霾神情:「你的人都被我抓住了,你還能怎樣。」

「哼,你的人也在我手中,你又能對我怎樣?」彷彿故意做給君看一樣,儼庭忽扯住羽泉髮絲用力往後一拉冷笑道。

看著羽泉露出疼痛神情,君的臉色愈見難看沉聲道:「你以為你今日逃得了嗎?」

「哈,我有說過我要逃嗎?」儼庭忽放聲大笑,讓人完全摸不著頭緒,他揚起唇瞥向君道:「事情演變到這種地步,我知道我是插翅也難飛離君你所佈下的天羅地網,就算我能挾持羽泉逃走,可這天下有哪處不是君你的地方?我能逃到哪兒去?何況還得帶著羽泉這累贅!」儼庭神情充滿了不屑。

「哼,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我才不做,反正今日終難逃一死,就算要下地獄我也得拉個人陪伴,一路上有人可以讓我欺負消遣,倒也不失為一種樂趣,不是嗎?」儼庭冷笑道。

微微揚起唇角,君眼眸寫滿了莫測高深,他直視著儼庭,很少人可以真正逼得他動怒,儼庭應該很榮幸他有這個能耐。正當他要開口時,袖子忽被身邊人扯了下!

轉頭望向依然拉著他的衣袖之人,見穎歆凝視著他輕輕搖了搖頭,似在讓他稍安勿躁,君不禁微皺起眉,但在看到穎歆若有深意的眼神時,君隨即恢復以往的從容自在,看著儼庭平靜道:「把羽泉還給我,今日之事我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哼,君的話我還敢相信嗎。」儼庭睥睨地環視了在場所有侍衛一眼,嘲諷意味十足。

「如果加上我的保證呢?」

看向出聲之人,儼庭臉上忽閃過一絲怪異神色:「你-」當他發現穎歆望著羽泉的雙眸中自然流露的憐惜時,儼庭不禁扯了扯唇角道:「穎歆公子的戲演得真好啊。」差點就騙過他們!

不在意地笑了笑,穎歆靜默等待儼庭的回答。其實方才當他聽到羽泉不經意發出的輕呼聲時,他就知道事情不好,原想提醒君別當一回事時卻來不及阻止,雖然君只是腳步稍微一頓,終究讓機靈的儼庭看出了些端倪。

挑著眉望著穎歆,儼庭嗤笑道:「如果是穎歆公子你的保證,我們當然可以放心。嘖嘖,拿羽泉一人換我們大家所有人的性命與安全,似乎怎麼看都是我們比較划算不是嗎?」話說到一半,儼庭忽變臉色沉道:「可惜,既然今日我們敢如此大膽妄為,就代表我們已經豁出去了,死有何懼?能夠達到我們的目的,讓君嘗嘗痛苦不堪的滋味,我們就算下地獄,也是心滿意足的!」

「你別得寸進尺。」君瞇起眼眸沉道。

「我這就算是得寸進尺了嗎?呵,那恐怕接下來我所要做的事,君會更加-」話倏然停住,儼庭抿唇神秘笑了笑,沒再繼續說下去。

「何苦將你們自己逼入絕境?」穎歆不徐不緩道:「究竟你們今日想要對付的對象是君還是羽泉?若是羽泉,打也打過了,羞辱也羞辱過了,你們方才逼君所做的抉擇,難道還不足以洩你們心頭之恨嗎?若你們的對象是君,那羽泉何其無辜?如今我們只想要回羽泉,你們也可以得到你們的安全,豈不兩全其美?」

靜靜看著能言善道的穎歆,儼庭不得不承認穎歆的話的確很有說服力,可惜他早已置生死於身外,而且他要的並不是君和穎歆所給得起的自由,而是遲來的……

唇角揚起一抹微笑,儼庭平穩道:「要就只能怪羽泉他自己倒霉,誰讓他是君身邊的人,既然目前我們手中能夠要脅君的人只剩他一個,只好委屈他了。」

要脅?微微挑了挑眉,穎歆從儼庭的話中,補捉到一絲轉圜意味……

「其實你也不用太高興-」儼庭忽轉移話題湊向羽泉耳旁喃道:「你以為君和穎歆有多在乎你嗎?沒錯,雖然他們使詐設下陷阱想要救你,但那終究不過是一場賭注,用你的生命做的賭注。」

「若這場賭注最後是君贏了,你不過是犧牲品中的倖存者,因為若再讓君選擇一次,縱然君十分重視你,他選擇的人依然會是他最心愛的穎歆,不會是你;若這場賭注最後是君輸了,那就如同穎歆方才所說,你何其無辜?你白白犧牲你的生命卻什麼也沒得到,唉……挺可悲的,不是嗎?」儼庭無奈地聳肩一笑:「不過話說回來,這對我們來說這倒一件大快人心之事,畢竟君對你還是有情的,否則他不會如此大費周章費心救你,況且穎歆剛才也說過,君最討厭人家碰他的人,所以若能在君面前手刃你,相信足以令君憤怒痛苦一陣日子了,呵,想到此景,不禁讓我興奮不已啊。」

眉頭微蹙,君發覺眼前這人精神已有些異常,甚至可說是喪心病狂。

雖然事實並不如儼庭所說一樣,但君不曉得儼庭的話在羽泉心中會起多少的作用,就算只有一點兒,也足以令他們之間原本就微妙的關係再度起變化。

看著從頭到尾始終低首沉默不語的羽泉,君完全猜不到此時此刻羽泉的心境為何?這讓他覺得心頭像是被顆重石壓著似地,有些悶悶的。因為不想刺激到儼庭而讓儼庭轉而傷害他手中的羽泉,他和穎歆只是靜望著儼庭,不發一語。

原本放聲狂笑的儼庭,在發覺現場似乎只剩他一人的笑聲時,倏地收起笑容,臉色詭譎道:「君是否真想要回你的人,不惜一切代價?」

「沒錯。」君冷著臉毫不猶豫道。

「如果讓君拿穎歆來替換呢?」儼庭眉微挑道。

「不可能。」眼神倏地一沉,君冷道。

雖然君的回答在意料中之內,儼庭還是笑得十分開心,因為不僅可以耍著君玩,且又再次在羽泉的傷口上狠狠踩了一腳。

看著笑得十分猖狂的儼庭,穎歆不禁輕嘆了口氣,除了自己外他從未見過君為其他人失控過,今日看來要為羽泉破戒了。

如果在平時他絕對樂其所見,能看到君失去控制是何等有趣之事啊,可惜今日時辰場所皆不對,君若在此時亂了心緒,那羽泉可又得糟殃了。

「別再跟我拐彎抹角,說出你肯放了羽泉的條件。」君直截了當道。

「我的條件嗎?」嘴中喃喃自語著,儼庭低頭想了好一陣子,忽地他噗嗤一聲,嘴角兩側微微彎起,抬頭看向君微笑道:「想讓我放了羽泉這事兒其實不難,反正他的命對我來說又不值錢,不過儼庭只怕君你……接受不了儼庭的條件。」

看著心懷鬼胎的儼庭笑得如此狡詐,君已有預感儼庭接下的要求可能會令他十分難堪,但他依然一臉平靜道:「說。」

面對君的毫不猶豫,儼庭臉色忽然掩上一抹哀淒:「我真的好羨慕你,為何我們費盡千辛萬苦,依然得不到君的一絲憐惜,但你和穎歆卻可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君的萬般寵愛,君甚至肯為了你而做出妥協,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聽著耳邊的喃語,羽泉眼神忽然黯淡下來,儼庭的疑問他無法回答,因為連他也找不出答案。

看著儼庭不曉得又在羽泉耳邊挑撥什麼,君冷聲道:「你到底說不說你的條件。」

君的話拉回了儼庭的注意力,收起臉上哀淒,儼庭又露出了往常的微笑道:「君別心急嘛,君不曉得你愈是想救回羽泉,就愈會讓儼庭心裡不平衡嗎。」儼庭手中匕首不禁收緊了些。

望著君因為他的舉動而沉下臉色,儼庭嘴角微笑卻更深了,他清清喉嚨道:「好吧,言歸正傳。」

「我說過,今日我們敢如此大膽妄為,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或許今日我們難逃一死-」

「你們可以選擇的。」穎歆忽然開口道,提醒著他們並非無後路。

眼神一黯,儼庭低聲道:「被君趕離宮中後,天下雖大,卻已無我們容身之處,就算今日我們可平安離開,我們又該何去何從?」儼庭望向穎歆道。

儼庭的控訴令得一向能言善道的穎歆也沉默了,這是君欠他們的債,能夠還的也只有君一人。

「不過沒關係,既然世上不容於我們,死未嘗不是一種解脫,只不過君似乎還欠我們大家每人一句話。」

一句話?費盡千辛萬苦地綁來羽泉和穎歆威脅他,為的就只是他的一句話?環視四周一眼,君可沒認為事情有這麼單純。正當他等著儼庭繼續說下去時,一個清脆聲音倏然響起-

「道歉。」

道歉?眉頭微微一皺,君看向出聲之人,不懂這話之涵意。

「道歉,跟我們道歉。」被脅持住的巧倪凝視著君輕聲說道,他的神色依然充滿對君的痴戀,但語氣卻十分堅決。

「是君讓我們走上這條不歸路,一句道歉應不為過吧。」從頭至尾沒露出一絲慌亂的聞涵也開了口,神情依然冷絕。

眼眸微微瞇起,君望向儼庭道:「這就是你所謂的條件?」

露出了個迷人微笑,儼庭道:「君很意外嗎?」

「你在戲弄我嗎?」君平靜的神情看不出他心中想法。

「呵,儼庭不敢,這的確是我們的條件,君不願意嗎?」儼庭輕鬆道。

儼庭出忽人意料的條件,不僅君,連穎歆和羽泉也都詫異不已,就為了君的一句道歉而大費周章?不知為何,穎歆和羽泉心中都浮起了不好預感。

「只要我道歉,你就肯放了羽泉?」君臉色充滿莫測高深神情。

「那就得看君你這聲抱歉夠不夠誠意了。」儼庭笑道:「不過君放心,我們不是你,不會刻意刁難的。」

一句道歉說來容易,但對於狂傲自大的君是何其困難,貴為天下之尊,他何時需要開口與人道歉?如今讓他低下頭來向這群被他遺棄之人道歉,他要如何啟口?

「哈,只是要君你說聲抱歉君就猶疑這麼久了,看來羽泉在君你的心中還是不夠份量的嘛。」儼庭嘲諷道。

表情陰沉地望著儼庭,對於儼庭一直故意挑撥他和羽泉,君感到十分厭惡。如果現今儼庭手中之人為穎歆,他根本不會擔心,可那人是羽泉啊,那個心思細膩的不得了的羽泉啊。

感覺到身旁人漸漸浮躁起來,穎歆低聲柔道:「君,別動怒,那人已經喪心病狂。」穎歆當然曉得儼庭的條件對君來說有多麼困難,但他只怕對方的目的不僅於此。究竟君可以為了你做到什麼地步,羽泉,或許今天就會有答案了。

「君,你到底想不想要回你的人,我說過,我耐心有限。」儼庭表情充滿了不耐煩。

雙手微握,君眼神快速閃過一絲奇異神色,讓他道歉是吧,哼,嘴角揚起一抹冷笑,那可真不能留下這些人了呢。

殺戮!

全身倏地一顫,突然感到的不安氣圍令得羽泉猛然抬起頭,君近乎殘酷的眼神就這麼落入他眸中。

呼吸忽然急促加速,羽泉覺得胸口好悶,像是壓了千百顆重石般地難受,輕輕甩了甩頭,羽泉此時的思緒一陣混亂,手腳也漸漸發冷。

怎麼會這樣?眼眸慢慢闔上,羽泉心中湧起了無限恐懼,為何讓他感到如此不安的人,竟是來自儼庭?

注意到羽泉臉色倏地刷白的穎歆彷彿了解他的不安似地,伸手扯了扯君的衣袖輕聲道:「君,速戰速決。」

「嗯。」正當君好不容易準備好要開口時,儼庭卻在此時突然出聲道:「等等-」

看著儼庭嘴角勾起的邪魅笑意,君冷道:「你反悔了?」

「怎麼會,儼庭只是忽然想起還有一項附加條件忘了說。」儼庭笑得好不詭異。

「什麼附加條件?」眉頭沒蹙一下,君早知事情沒這麼單純。

發出了低沉笑聲,儼庭沒有回答君,反而湊向羽泉耳旁輕聲道:「羽泉,向來只有人跪君,你有沒有看過君跪人呢?」

心倏地一驚,羽泉猛然睜開眼睛,不敢置信方才所聽之語:「你想做什麼?」

「不想做什麼,只是想為自己討個公道罷了。」儼庭笑得好不輕柔:「你覺得這主意如何呢?」

「不要!」羽泉想也沒想地就舉手抓住儼庭握著匕首的手肘道。

「羽泉你做什麼!?」羽泉突如其來的危險舉動差點沒將君嚇死。

「哎呀呀,果然是鶼鰈情深啊,不虧君這麼寶貝你,你也很心疼君嘛。」儼庭笑道。

無法回頭望向儼庭的羽泉只能緊緊握住儼庭的手肘低聲道:「你應曉得讓君道歉已是他最大極限,君不會再讓步的,你這只是在白費心力。」

「無謂,君讓不讓步在於他,不過他似乎非讓步不可,除非-他不想要你這條命了。」儼庭臉上依然掛著微笑,但羽泉卻從他話中聽出無比的認真。

「沒用的,君不會為了我向你們下跪的。」羽泉又急又氣。

「不試,又怎麼曉得呢?」儼庭在羽泉耳旁輕喃道。

「為什麼?這麼做究竟對你們有什麼好處?」羽泉眉頭微鎖。

「好處?我們需要什麼好處?!我們又能得到什麼好處?!」羽泉的話激怒了儼庭,他臉色倏地沉了下來寒道:「這是君欠我們的!是君對不起我們,他這麼無情地對待我們,我們不過是要他下跪道歉,很過份嗎?」

「其實你們年華尚在,宮中並非你們最後歸宿-」

「廢話-」倏地打斷羽泉之語,儼庭激動道:「被趕走的是我們又不是你,你怎麼可能了解我們的心情!?你怎麼可能了解我們的處境!?被萬般寵愛的你有什麼立場來向我們說這種冠冕堂皇的話!?」

臉龐湧起複雜神情,羽泉笑得很無奈,他-沒有立場是吧?手慢慢滑落下來,羽泉忽然感到眼睛一陣澀意。

見兩人似乎起了爭執,君因為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而沉下臉色,穎歆則在捕捉到羽泉眸中一閃而逝的哀傷時,神情若有所思。

「儼庭,你不是耐心有限,還有什麼條件快說。」若非顧忌到抵在羽泉頸上的匕首,君絕不可能如此坐以待斃。

深吸了一口氣,儼庭將激動情緒慢慢平撫下來,哼,這個該死的羽泉,差點就被他簡單的三言兩語給激怒,手中的匕首稍微用了點力,儼庭冷聲對羽泉道:「你最好乖乖閉嘴別再出聲,否則如果我的手突然失去控制,那可就精采了呢。」見羽泉果真聽話沉默不語,儼庭這才露出滿意笑容,再次望向臉色陰沉的君。

「君,儼庭沒這麼貪心,也不想惹惱君你,條件就二個,君若做到儼庭馬上放了羽泉。」或許是儼庭的嚴肅感染了全場,現場突然沉寂下來,沒人敢喘一口大氣,每個人都在等待他再次開口。

眼眸掩上認真神色,儼庭正經的模樣讓人差點忘了他先前的瘋狂舉動。沒再拖延時間,儼庭嘴緩緩開啟,一字一語地道出令全場愕然不已之條件。

「跪下,跟我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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