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h

內有L月，慎入。




九
　　
　　倒計時。第66小時。
　　
　　當他們在繁華的商業街頭路過小小的書店時，龍崎突然停下了腳步。
　　
　　啊，寶貝，我忘了買這個月的少年JUMP。
　　
　　玻璃門被推開，小小的書店內顧客三三兩兩，月還來不及催促一句你趕緊買，只見L已像早就鎖定目標的雷達般徑直沖去了一個氣氛詭異的角落。
　　唰唰唰唰唰。手起刀落間，L的手中已多了幾本書，其動作之嫺熟一看就是造詣高深。
　　正想問L買了什麼，突然一個黑影吸引了月的視線。
　　他看見L抱書離開的角落，書夾上那本書安靜地駐立，純黑的封面上只有一個白得刺眼的標題——
　　沒有人能夠承諾永遠。
　　他的心驀地就被震撼了，一種無法用文字表達的情緒隨著心房的振動在血管中傳遞開來，像是承受著一種無聲的召喚，纖長的手指輕輕地朝那書伸去。
　　翻開黑色的封面，純白的頁面囂張地佔據雙瞳，一行小小的黑字隨著視覺神經在腦海中成型。
　　——禁！L×月高HSM向耽美同人志。
　　啪嗒。
　　他聽見書本跌落在腳邊輕輕地哀號。
　　世界歸於死寂。
　　——龍崎你在看的到底都是些什麼東西啊啊啊啊啊！？
　　在夜神同學優秀的大腦終於做出反應的同時，龍崎同學早已結帳完畢抱著一堆開滿薔薇的謎樣書本溜之大吉。
　　
　　原來龍崎是同人男。
　　
　　血淋淋的事實證明，如果你發現你的男/女朋友呈現耽美狼潛質，請千萬確保不要讓他/她/它（？）靠近書店半徑100米內。
　　如果他/她/它不幸已經步入書店，請千萬警戒不要讓他/她/它靠近某個謎樣薔薇遍佈的粉色區域。
　　如果他/她/它不幸已經進入傳說中的薔薇花園……恭喜你，你的另一半已經華麗地經歷人生的一次洗禮，蛻變成了另一個星球的生物。
　　阿門。
　　
　　夜神月，相信這個男人進書店只是為了買少年JUMP的你，真是太天真了。
　　太天真了。
　　
　　
　　倒計時。第65小時。
　　
　　回程的路上L幾乎把所有能逛東西的店鋪都逛了個遍，從服裝電器CD日用品甚至逛到了女性隱私店。
　　除去書店是堅決不肯再接近以外，很意外地月竟然毫不反抗地任由L從第一家店拖到最後一家店。
　　因為他總覺得，這樣子和這個男人手牽手走在東京繁華街頭，一生，或許僅此一次。
　　
　　最後進的是一家首飾店，各種造型優美纖細的戒指在櫥窗下閃耀著剔透的光澤。
　　L看中的那對情侶對戒，竟是一對的男用，簡潔的白金戒指上沒有多餘的花紋，卻更顯高雅。該說商家永遠是體貼入微的還是無孔不入的？
　　L牽著他的手讓櫃檯小姐將戒指拿出來，櫃檯小姐盯著他們臉上的笑容曖昧得讓月渾身不自在——但同時又有著無可言喻的欣喜。
　　自己是這樣地被人愛著。
　　當L把戒指套進他的左手無名指時，他聽見L的聲音低低地在耳邊彌漫。
　　——我要把這一刻永遠記住。
　　他的心便驀地顫抖起來。
　　
　　那對戒指，他們終究沒買。
　　141小時承受不起那樣意味永恆的承諾。
　　只是此生中，便總有了那一個瞬間，誰對他說，永遠不忘。
　　
　　
　　倒計時。第63小時。
　　
　　大包小包地回到家以後已是夜晚七點，窗外太陽漸漸西沉，在還沒開燈的屋子裏灑了一片血色金黃。
　　月第一次見識男人的購買欲也是可以如此旺盛的，然而比起手裏這些不痛不癢的東西，他更加在意龍崎手中那一困謎樣的書籍。
　　但是，儘管已經在內心激烈交戰掙扎了整整幾個小時，他還是沒有勇氣開口，說，喂，把你手裏的書拿我看看。
　　他真的害怕自己若接觸到那些封套下的高危內容時，會噴血暴走直接殺回家用筆記本一口氣把全世界女人殺光。
　　——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
　　同人女果然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種族。
　　
　　晚餐的內容是便利店買的速食麵，用開水一沖3分鐘既食的那種。
　　一來是L堅決不讓月親自下廚房，說是為了避免毒殺親夫的慘劇發生。二來是L下午買的那堆書和亂七八糟的東西已經去掉了大半生活費。
　　由此可見世界第一偵探‧L的確是世界第一的敗家禍害。
　　我們優秀無比的夜神同學在悲憤交加地咬著泡面的同時，一邊思考著所剩無幾的生活費問題，一邊在心裏大喊著絕對要跟這個男人拆夥！！
　　他現在居然終於可以深刻體會八點檔肥皂劇裏那些操著菜刀高喊我要跟你離婚的女人的心情了。
　　真悲哀。
　　
　　相反餐桌對面有一口沒一口吃著泡面還不忘沉浸在同人志中的某人看漫畫看得一臉容光煥發春光滿面。
　　——龍崎你給我好好吃飯吃著東西的時候不要看書影響消化！
　　——月寶貝真是好媽媽我們未來的孩子一定很幸福。
　　——你少給我岔開話題趕緊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書給我丟遠點你倒是知不知道你再亂花錢等著天天喝自來水了！？
　　——寶貝。
　　——幹嘛？
　　——先別管血淋淋的現實，回到有夢想的同人裏來吧。（心）
　　
　　夜神月，19歲，平生第一次有了想要把一個人活活掐死的衝動。
　　對，絕對要，親手，活生生掐死。
　　把名字寫進筆記裏這麼溫柔的舉動宣洩不了他內心此刻的悲憤。
　　
　　
　　倒計時。第62小時。
　　
　　當龍崎拿著兩塊蛋糕在家樓下對面拐角的小餐廳裏見到NIA和MERO時，兩顆小白菜盯著他的臉仿佛發現了世界第八大奇觀。
　　
　　——L，你的臉真紅?。
　　——啊，天氣太熱了。
　　——問題是為什麼你的臉只紅一邊？
　　——閉嘴。這是感情的勳章。
　　
　　
　　倒計時。第61小時。
　　
　　——龍崎你是下樓去買蛋糕還是死在樓下了？50米的便利店可以1個小時才回來？
　　——今晚月色很美所以我順便在樓下欣賞月光了嘛。
　　
　　他總不能說是瞞著正妻偷偷跑去見私生子吧。
　　八點檔的人生也是不好混的。
　　
　　最後的最後照舊是L發揮了永遠屢試不爽的耍賴招數在女王的嚴刑逼供下哈拉哈拉地不知怎麼就推到了床上去然後床帳一放床單一滾嗯嗯啊啊啊啊再嗯嗯接著嘿咻嘿咻直到女王性感動聽的聲線再也發不出除了像聲詞外的任何音節後終於成功地讓他打混過關。
　　
　　夜已深，情人時間，春宵一刻值千金。
　　
　　
　　夜半時突然夢醒的月用了很長很長足以凝固時間的時間來凝望身畔這個可以相擁入眠的男子。
　　佛說500年的等待才能換來對方的回眸一眼，他們一夜的擁抱用了多少個前生來交換也許早已超越想像。
　　左手無名指無端刺痛。它已永遠永遠停留在那個黑髮男子為他戴上戒指的?那。
　　
　　
　　沒有人能夠承諾永遠。
　　那句話竟像個魔咒，不斷不斷在他腦中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