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h

內有L月，慎入。




十一

倒計時。第43小時。

淅淅瀝瀝的雨從早晨持續到下午才初見晴空，雨後的空氣染了難得的清新和初夏將至的微熱氣息。
月深深吸了一口雨後初晴的空氣，頓時覺得一如清晨的陰霾般盤旋在心頭的負面情緒被掃去了大半，這才步伐輕快地踏入超市的大門。
混帳龍崎居然在“料理”這詞上占盡上風，自尊心高如月同學當然不會乖乖認輸。
精心選購好最新鮮的材料，路過酒類專櫃時，月稍稍地停了停腳步，幾分鐘之後，購物推車裏已多了幾瓶啤酒的身影。
說起來，他們還真的沒有互比過酒量呢。
這麼想著，覺得回家的步伐也輕快了起來。

L蹲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把電視從第一頻道換到最後一個頻道，然後從最後一個頻道再換回第一個頻道。
晤，為什麼沒有男男私奔愛情劇的重播呢？他連大結局都沒看到耶……月怎麼買個東西那麼久……
KIRA連續殺人案最新跟蹤報導。
螢幕上突然跳出的字讓他下意識停下了換台的動作。
昨天夜晚8時，又有3位重犯在監獄內突然心臟麻痹，他們分別是……
螢幕上女播導員用著公式的聲音報導著。
KIRA的殺人，一直在繼續嗎……
L咬著拇指這麼想著，那是他思考問題時的習慣姿態。
這段時間月一直和自己在一起……那麼，是有辦法預先操縱好所有的死亡時間……
卡嚓。
開門的聲音響起。
然後是長久的，長久的，靜默。

——是這樣嗎？
——月？
——看到這消息心情如何？在思考KIRA是不是有辦法預先操縱死亡時間？
——……
——什麼141小時……也不過是你為了證明我是不是KIRA的手段而已？
——……
——不否認嗎。
——並不是手段……但是，的確有這麼思考著。
——……
——……
——混蛋。

摔門的聲音。淩亂的腳步聲。啤酒瓶傾倒的聲音。
L閉上眼，安靜地聽著。
遊戲在漸漸，漸漸，漸漸崩塌的，聲音。

倒計時。第36小時。

過了多久了？
月坐在微微晃蕩的秋千上，凝望著早已降落的夜幕，被城市的燈火渲染的夜空是紫紅色的，永遠沒有想像中的深黑。
永遠不會，像那個人的眼眸一樣，瞳孔內深藏一潭深不見底的碎淵。
手錶在跑出來時早已丟棄，如果遊戲僅僅是L與KIRA之間導演的一場戲，時間之於他們，又有何意義。

假戲真做或是真戲假做。
一步棋錯，註定滿盤皆輸。

現在的我們，又該何去何從？
親愛的，我們還有多少時間可浪費。

——帥哥，一個人哦？
清麗的女聲劃破夜的寧靜。
眼簾上覆蓋下淡淡的陰影，陌生的亮麗少女揚著仿佛能照耀黑夜的笑容站在眼前。
——……有事嗎。
——嘿~~這是搭訕呀、搭訕~你那麼帥，很引人注目耶！我注意你很久了哦~
少女在他旁邊的秋千上坐下，可愛地搖擺起來。
——……
月只是淡淡掃了她一眼，沒有回答，他現在並沒什麼心情搭理陌生人。
——你在天黑前就一直坐在這裏了吧，一動不動的，看起來超酷！?，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誰知道呢。
——??，這個表情……一定是跟戀人有關對不對！
——……算吧。

戀人？他和他嗎？
是敵人吧。

——?，能讓像你這麼帥的人憂鬱成這樣……你的另一半一定是很棒的人吧？
——不知道。
——誒？那……她比你大？
——不知道。
——呃……她是日本人？
——不知道。
——哈……？||||那她……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
——……
——……
——那，你愛她嗎。
——愛。
當那個音節自自己口中發出，月竟被自己嚇了一跳。
自己的聲音，說愛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地，堅定，執著，毫不猶豫。
那便是，一切一切的答案？

——真羡慕你呢，擁有可以那麼自然堅定地說愛的人。
——……的確。
月猛地從秋千上站起來。
——我先走了，謝謝你。
——誒誒？謝我什麼……喂、喂~~~~啊……走掉了……

去他的L和KIRA。
這141小時裏，他們不過是龍崎與月。
如此而已。

倒計時。第34小時。

月再度推開門時，屋內一片漆黑。
L依然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坐在同一個位置上。

——進房吧。
月的聲音平靜，那之下隱藏了多少螺旋暗湧，無人知曉。
L走進去的時候，看見月將那袋啤酒提在手裏，丟在了床邊。

——躺下。
月看著L，語氣是冰冷的命令式。
L始終一言不發，平躺在純白的床上，隨之感覺小腹上傳來另一個人的體重。
——龍崎，你知道嗎。
月跨坐在他身上，輕輕地說著，神情平淡。
——我很生氣。
——嗯。
L任由月將自己的雙手束縛在床頭架上，只是輕哼應著。
——說好了這個遊戲裏不提L和KIRA的……你犯規了。
——嗯。
纖長的手指從L的衣服下擺探入，像是冰冷的蛇腹，攀爬在熾熱的肌膚紋理之上。
——所以我很生氣。
——嗯。
月凝視身下之人那一雙子夜黑瞳，他那麼那麼迷戀的兩潭深淵，此刻映照著他自己的身影，像夜魅中綻放的罌粟。
你是我的，所以永遠都只能看著我。
——龍崎……
月俯身，唇瓣掃過L的唇瓣，淫糜的挑逗，滿意地看著男人一對深黑夜瞳中燃起欲望編織的焰火。
於是輕笑起來，眼神，笑容，極盡妖嬈。

——龍崎，我愛你。
他這麼說著，暗夜裏，握在右手中冰冷的刀片，在高舉的左手手腕上劃過銀色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