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醒了又睡,睡了又醒,雖然極為疲累卻始終處在淺眠,羽泉不禁坐了起來打了個呵欠腦中一片空白地愣愣發著呆,他覺得自己的一生好像是場夢一樣。

原本在族裡過著好好的生活,卻因為一個該死的見義勇為遇上了這個既變態又霸道的君,還被他抓進宮內強逼他做他的男寵,被他折磨了一年多。這就算了,原以為自己這樣已經夠悲慘了,沒想到又無故遭人設計,假裝公主有事將他騙了出去,然後打昏了他,將他送進了那一生都不願再回想的下流齷齪之地。要不是他在宮內已被君磨到心如止水,他真無法想像自己是否撐得下去。

其實在賞男館時羽泉曾不止一次起了自殺念頭,無奈他被人守得緊緊的根本毫無機會尋死,最後他只好放棄了逃離賞男館的念頭,那時,他根本不敢期望有人會來救他。

或許公主會因為他許久沒回信而發現他失蹤,但那又有何用?公主根本不知他去了哪裡,更甭說君了,不一定君那時還沉浸在新男寵的溫柔鄉裡,根本不曉得他已經失蹤一事。何況就算君知道了又能如何?他身邊已有一人能取代他,君會不會派人來找他還是另一回事,就算君會來找他,他又怎麼知去哪找?他如何曉得他是被人抓進了賞男館?

這一切的一切使得羽泉根本不懷抱任何逃出的希望,他只期待這場惡夢可以快點結束,讓他不用再承受那些屈辱和糟蹋。而就在他已經心灰意冷時沒想到君真的來找他了!

當君出現在他面前時羽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還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直到他聽到君的聲音、碰觸到君的身子,他才相信君真的來了。

不過仔細想想,他會發生這麼多悲劇似乎都是君害的。

當初要不是君硬將他帶進宮且如此寵他,他也不會成為人家巴結奉迎的對象;他若不是人家巴結奉迎的對象,他也不會因為太過倔傲而到處得罪人;他若是沒得罪人,人家也不會設計陷害他;他若不是人家設計陷害的對象,他也不會被帶到賞男館,遭受到那些噁心無恥的人侵犯,所以想想這些因果關係,其實最該死的就是君了。

羽泉不禁看向躺在身邊的人,眼中神色已分不清是怨還是恨,明明事情都是君害的,為何要他來承擔?不過在經過這件事後倒是讓羽泉發現了一件事,以往他雖痛恨君對他的允取允求,但那似乎只是恨,不像賞男館內那些人,只要被他們碰到身子他就感到噁心想吐,這又代表了什麼?

望著依舊熟睡的君,羽泉是毫無頭緒,忽然他蹙了蹙眉,他好像記得昨晚君問了他一件事,是什麼事來了?他又是如何回答的呢?嗯……君不會趁他意識模糊時,設計他什麼事吧?羽泉忽然感到有些不安……

「這麼早起來?」

忽然出現的聲音將羽泉嚇了一大跳,看著君一臉好整以暇地望著他,羽泉不禁又蹙了蹙眉,奇怪,君是何時醒的,他怎麼沒發覺到?腦中忽然浮過昨天在浴池中君親吻他手腕的畫面,羽泉的臉不自覺地起了二抹紅暈,他當時真的因為君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到,君何時對他這麼溫柔過了?雖然羽泉一點也不感到受寵若驚,但小小的震憾還是有的。

看羽泉又在他面前失了神,君眼中不禁閃過一絲不滿,但他隨即露出邪魅一笑,倏地翻了身將羽泉壓在自己身子底下,揚起嘴角地望著他。來不及反應的羽泉回過神時兩手已被君抓住抵在床的二側,身子也被壓住無法動彈。

「君,你放開我。」羽泉又驚又怒地惱道,想要掙脫君的箝制卻徒勞無功,身子還很虛弱的他哪比得過君的蠻力。

看羽泉才動了沒幾下就滿臉漲紅,君忽然發覺他似乎很久沒看過羽泉激動的模樣了,呵,羽泉這個小玩物實在很有趣。

「君-」看君絲毫不動,羽泉不禁又喊了一聲。

「你好吵,別逼我讓你無法說話。」君威脅道。

嘴巴已張到一半的羽泉在聽到君威脅的話語時趕緊閉上了嘴,他實在很怕君會做出一些令他現在無法承受的舉動。

看著羽泉眼中驚慌帶些駭怕的神色,君臉上快速閃過一絲不悅,他凝視著羽泉沉聲道:「羽泉,你要恨我討厭我,我不在乎,但我不准你怕我。」

望著一臉認真的君,羽泉不禁微愣了一下,不准他怕他,為什麼呢?其實他也不想怕君這種人啊,但他就是無法克制身子被碰觸時自然而然產生的恐懼與不安感,尤其現在他又被君箝制住,他沒歇斯底里就已經很不錯了。

「那君先放開羽泉,好不好?」羽泉放軟聲音道。

「我若放開你,你就不怕了嗎?」君挑著眉道。

「君明知羽泉怕的並不是你。」羽泉語氣略帶無奈道,他只是目前沒辦法接受別人碰觸他的身子。

「一樣,我就是不喜歡你用那種眼神看我。」

「君為何總愛強辭奪理、強逼於人?」羽泉既惱又怒。

嘴角掛著一抹迷人笑容,君低頭湊向羽泉耳畔輕聲喃道:「不這樣,怎麼治得了你的倔強脾氣?」

君的忽然貼近令羽泉不禁倏地打了個顫,羽泉發覺自己一時沒法呼吸。

感覺到羽泉全身突然緊繃,君不禁撐起身子看向他,發覺羽泉臉色蒼白地嚇人後君眼中不禁快速閃過一絲不悅,他威脅道:「你可別給我昏倒,不然我保證你一定會後悔。」

連瞪人的力氣都沒有,羽泉的臉色漸漸由白到青,君見狀不禁發覺事情不對勁,他趕緊起身將羽泉拉起,拍拍他臉頰沉聲道:「羽泉,呼吸。」

發現身邊的壓迫感不見後羽泉這才慢慢地恢復呼吸,正想出聲斥責時,一陣暈眩忽然湧來,羽泉不禁往前倒去,跌入了君的懷中。

見狀,君嘴角緩緩揚了起來,臉上帶著邪魅笑容道:「嘖,這麼主動,真是難得啊。」

掙脫地離開君的懷中,羽泉調整好自己的呼吸後抿著嘴唇看著君道:「我要回房。」

「不准。」君想都沒想地拒絕道。

雖然君的回答早在羽泉預料當中,但君的霸道還是讓羽泉心裡不禁起了一陣怒氣,原來他只是從另一個束縛跳回原來的束縛罷了。暗自深吸了口氣後,羽泉又再次道:「我要回房。」

「都說了不准了。」君慵懶地倚著床邊道。

「君若不讓羽泉回房,那君可不可以離開。」

一絲危險神色從君眼中竄過,君嘴角微揚,慢條斯理地冷笑道:「先想想之前你挑釁我的下場,再決定什麼話你該說什麼話不該。」

抿了抿唇,羽泉低下頭去默不吭聲,他當然不是在挑釁君的權威,有過前幾次的經驗他早就學乖了,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可是很認真的,他是怕如果再繼續和君處在同一個房間,君又總愛尋他開心,他心中的陰影永遠無法抹滅。

由羽泉神情,君隨便猜也知道羽泉在想什麼,他挑著眉道:「我說過,我對病人沒興趣,況且我也不想交歡到一半時,有人突然暈倒-」看羽泉皺起了眉頭,君低沉一笑後繼續道:「所以只要你乖一點,別老說些我不愛聽的話,不然吃虧的一定是你自己。」

眉心深鎖,羽泉不解道:「那君為何不乾脆讓羽泉回房,這樣羽泉不就不會惹君生氣了?」

「我說過,別說我不愛聽的話。」君臉上閃過一絲不耐,這個羽泉為何就是講不聽。

這個話有哪裡不對了?羽泉雖想反駁,但最後還是作罷,算了,跟君強辯對他有什麼好處?而且每次和君做這種無謂的爭辯,羽泉就覺得好累,為了不浪費自己的心力,羽泉乾脆閉起嘴,不再理踩君。

看著羽泉蒼白的臉色、虛弱的身子,君忽然動了一下,把羽泉嚇了一跳。

君好整以暇笑道:「別這麼敏感,我只不過要下床罷了。」

眼中帶著狐疑神色,羽泉縮起膝,將位置讓了出來,看君果真下了床,羽泉緊閉著嘴唇,雙手抱膝,依舊不發一語。

下了床後,君緩緩往門口走去,忽然他想到什麼似地停下腳步,回頭看向羽泉慢條斯理道:「羽泉,最好不要讓我發現你偷溜回房,否則你會有什麼下場,你應該很清楚。」

淡淡地瞥了君一眼,羽泉不帶表情地別過臉去,趴在膝上。他又不是吃飽沒事做,無聊到找事來讓自己受罪。

看羽泉不再回嘴,君這才帶著滿意笑容離開房間。

好不容易等到君離開的羽泉,忍不住又打了個呵欠,昨晚的側夜難眠真的讓他累翻了,他現在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幸好房內只剩他一人,他才感到安心了許多。平身躺了下來,羽泉打算好好睡一覺,補充好自己的體力,免得老讓君箝制住卻一點反抗的力量也沒有。

***

雖然極為疲累,羽泉還是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入眠,沒想到正要進入熟睡時,卻聽到耳邊有人在叫他。

「羽泉-」

不想理踩,羽泉當作沒聽見,依舊緊閉著雙眼。

「羽泉,起來。」

死君、臭君、爛君!羽泉整個人簡直瀕臨崩潰邊緣,君就不能讓他好好休息,別吵他嗎?

「羽泉-」

聽著來人聲音語調提高,羽泉悶哼了一聲,不甘願地慢慢睜開酸痛的眼睛,語氣不悅道:「做什麼啦?」

嘖,這個羽泉脾氣是愈來愈大了,竟敢凶他!不過君眼中卻絲毫找不到任何不悅神色,反而是充滿了濃濃的笑意,這樣也好,否則如果羽泉還是像他被綁走前那種一副對任何事都不為所動的模樣,他會對他做出什麼過份的事,他自己也不曉得。

看羽泉眼睛又漸漸閉了起來,君嘴角揚起邪魅笑容,俯下身去湊到他耳旁輕聲喃道:「知不知道你睡著時的模樣很誘人……」

「什麼?」意識模糊的羽泉根本沒將君的話聽進去。

見狀,君笑得更迷人也更邪惡,他故意輕輕咬了咬羽泉的耳垂,重複剛才的話道:「知不知道你睡著時的模樣很誘人,讓人很想把你吃了。」

耳朵忽然被人輕咬傳來的顫慄感將羽泉的意識稍微拉了回來,正好又聽到君曖昧不明的話語,讓羽泉完全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倏地睜開眼睛,看著君就在自己眼前,羽泉自然反應地伸出手將君推開,慌張地坐了起來。

被推開的君絲毫不在意,反而笑得很愉悅,他一臉戲謔地看著羽泉道:「原來你要人家這樣叫你,才肯起床啊。」

狠狠地瞪了君一眼,羽泉真想一巴掌將他的討厭笑容從臉上打掉,幸好理智及時恢復,羽泉才沒動手。

「君又想怎樣了?」羽泉沒好氣道。

笑笑地沒回答羽泉的話,君反而轉向對外頭道:「拿進來吧。」

不曉得君在玩什麼把戲的羽泉不禁微皺著眉,但在看到下人將一道道的菜肴送了進來後,羽泉不禁愣住,臉上充滿了愕然。

不理羽泉臉上的訝意,直到桌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菜肴後,君才將人全撤了出去。他回頭看向羽泉,笑得很迷人道:「你是要我餵你,還是你自己下床吃?」

「什……什麼?我……我吃?」羽泉眼睛睜得如銅鈴般大,有沒有搞錯,這麼多,他哪吃得完?

羽泉低聲囁嚅道:「羽泉現在不餓,君若餓了,君先吃吧。」感覺到一道銳利眼光射向自己,羽泉不禁抿了抿下唇,不敢看向銳利眼光來源。

看著羽泉虛弱的身子和蒼白的臉色,君冷冷道:「下床。」

「可是我真的不餓-」話還沒說完就硬生生被君駭人眼神逼回,羽泉只好閉上了嘴。

「羽泉,下床。」君不耐道。

人家明明不餓,幹嘛逼他吃東西?羽泉不情願地下了床緩緩走向桌子。看了一眼桌上豐盛的菜肴,羽泉忽然感到有些反胃。

「君,羽泉真的不餓,羽泉可不可以不吃?」羽泉放軟聲音道。

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君發覺羽泉這次回來後似乎很懂得用哀兵政策,他淡聲道:「你一整天沒吃東西了,怎麼可能不餓?」

「可能是餓太久了,所以就沒感覺-」羽泉話還沒說完就被人給打斷。

「餓太久?他們沒給你飯吃嗎?」君眼神沉了下來。

臉上露出厭惡表情,羽泉不屑道:「我才不要吃他們的噁心東西。」

「你故意讓自己餓肚子?」君挑起眉,聲音中藏著一絲察覺不到的怒氣。

「對啊,最好是可以讓我餓死,這樣我就不用-」話說到一半,羽泉就發覺到自己說錯了話,想要改口卻來不及了,羽泉不禁低下頭去,不敢看向君。

伸手攫住羽泉下顎,強迫他看向自己,君眼神寒道:「餓死?你忘了你這條命有多珍貴了?」

羽泉抿著唇,不吭一語。

「你忘了你若死了,會有上百條人命陪你下葬?」君加重手上力道冷道。

雖感到下顎傳來的痛楚,羽泉卻絲毫不敢掙扎,他可不想在這個時刻再惹君生氣。

看著羽泉緊抿著雙唇,眼中帶著些許痛苦,君這才放開攫著他下顎的手,冰寒臉色卻絲毫不減。

摸摸自己下顎,羽泉不禁低喃怨道:「又不是我想虐待自己,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被人設計陷害。」

「你說什麼?」君挑起眉道。

將到嘴的話吞下,羽泉低聲道:「沒什麼。」

冷瞥了羽泉一眼,君拉開張椅子,漠聲道:「坐下。」

唉,微微嘆了口氣,羽泉真想告訴君,他現在最需要的是睡眠不是吃飯,但看著君冷漠的臉,羽泉只能滿懷無奈地乖乖坐了下來。

看羽泉雖聽話坐下來但卻一點動作也沒有,君冷冷一笑道:「你是要我餵你就對了?」

「不用了……」有氣無力的聲音從口中逸出,羽泉緩緩拿起筷子,看著滿桌的菜肴還是一點食慾也沒有。勉強夾了口飯放進嘴裡,一股噁心感忽然從胃中湧起,羽泉倏地嗚住嘴,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往門外衝去。站一旁的君見狀,臉色更加陰沉,隨後跟了出去。

出了房門,看著半跪在一旁的羽泉手按著胸口不停地乾嘔,君原想伸手去拉他,卻在伸到一半忽然停住,轉而走進了房間。

噁,好難受,好幾天沒進食的羽泉,肚子根本毫無東西可以讓他嘔吐,他只能不停地乾嘔著,連胃酸都嘔了出來。

手上拿了杯水走出來,君來到羽泉身邊拉起臉色發白的他,將水湊到他嘴邊淡道:「喝下。」

「我不想喝。」羽泉聲音瘖啞地用手將水推開道。

臉上閃過一絲不耐,君硬是將水塞進羽泉嘴裡,結果一不小心,羽泉讓水給嗆到了!

「咳……咳……」咳得臉都漲紅起來的羽泉用力甩開君拉著他的手,沒好氣地瞪向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抓著自己胸口的衣襟。

拍了拍羽泉的背,君不禁沒感到歉疚,反而還露出淺淺笑容,羽泉看到如此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撫了撫自己胸口後,羽泉臉上帶著厭惡道:「君你真的有病。」

不置可否地笑笑,君不在意地又拉住羽泉的手臂,往房內走去。

「我自己可以走,不用君拉。」羽泉惱怒道。想要掙脫君的手,卻反而被抓得更緊。

「你別亂動好不好。」君聲音充滿不耐道。

體力透支的羽泉已沒有力氣再和君頂嘴,他滿臉不情願地任由君拉著他走,卻在要踏入房門口時,忽然感到眼前一黑,雙腳一軟沒有預警地倏地昏了過去。

「羽泉-」眼明手快的君在羽泉身子往後倒時即時扶住了他。

「君上。」一旁經過的侍衛看到眼前情景,趕緊迎了上去。

「去請太醫。」君將羽泉橫抱起淡聲道。

「是。」侍衛接令後,不敢有任何遲疑地趕緊轉身去請太醫。君則抱著羽泉緩緩往房內走去。

***

看著躺在床上依舊昏迷不醒的羽泉,君伸手摸了摸他冰涼的臉頰,臉上平靜地讓人猜不出他正在想什麼。

「君上,太醫來了。」侍衛進來稟告道。

「讓他進來。」君沒有表情道。

「是。」

畏畏縮縮地走了進來,胡太醫心中就像吊了七、八桶水似的緊張。君上平常極少召喚他們,但只要一召喚就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像上次趙太醫進宮替穎歆公子診療時,不過是稍微用了點力弄疼了穎歆公子,君就下令要處死趙太醫,要不是穎歆公子不計較,趙太醫這條小命早沒了,也就因為如此,從此他們一群太醫是視進宮為蛇蠍之事,能夠不來就不來。

「君上。」戰戰兢兢地喊了君一聲,胡太醫臉上有掩不住的緊張。

看著胡太醫臉上的害怕神情,君嘴角不禁揚了起來,他有這麼可怖嗎?嚇成這樣。

不小心瞄到君嘴邊那抹若有似無的冷笑,胡太醫更是感到膽跳心驚,不敢吭一聲大氣。

「我讓你來是站好看的嗎?」君淡聲道。

「君……君上饒命,微臣知……微臣知錯了……」君的話嚇得胡太醫是面如土色,胡太醫趕緊跪了下來,全身直發抖地不停朝君磕頭。

胡太醫的反應不禁讓君倏地怔了一下,這是怎麼了?大家最近似乎很喜歡朝他磕頭。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神情,君道:「讓你跪了嗎?讓你磕頭了嗎?」

君的話聽在胡太醫耳裡彷彿是在斥責他,卻又好像不是那個意思,胡太醫滿臉慌張失措,不知該起來好,還是繼續跪著。

看著不知所措的胡太醫,君臉上依舊帶著耐人尋味表情:「起來吧。」

聞言,胡太醫才鬆了一口氣,趕緊爬了起來囁嚅道:「君上讓微臣來,是不是君上身體不適?」

「我身子有那麼虛弱嗎?」君挑著眉道。

「不、不是,微臣不是那個意思……」胡太醫結結巴巴道。

嘴角揚了揚,君轉頭過去看著依然昏迷的羽泉道:「羽泉忽然暈了過去(明明就是「某人」害的……),去瞧瞧他怎麼了。」

「是。」胡太醫心裡揪著地趕緊走到羽泉身旁。看著羽泉佈滿傷痕的手臂,胡太醫不禁皺起了眉,想起君殘虐無道的一面,唔……不會是君上弄的吧??

探了探羽泉脈博,又翻了翻他的眼皮,胡太醫忽然發現羽泉頸子竟也佈滿了傷痕,這個發現不禁讓他伸出手去掀羽泉的衣服。

「你做什麼?」君見狀沉聲道。

胡太醫看向君恭敬道:「稟告君上,微臣是要看羽泉公子有沒有受到內傷。」

抿了抿唇,君想了一下後,才面無表情道:「嗯。」胡太醫這才敢繼續他的動作。

輕輕掀開羽泉衣服,落入胡太醫眼眸的景象不禁令他感到觸目驚心,遍體鱗傷的羽泉實在是令人慘不忍睹。

「他到底怎麼了?」

站了起來,胡太醫微帶遲疑語氣道:「羽泉公子……似乎曾遭受過慘絕人寰的凌虐……」

胡太醫的神情讓君很容易就得知他認為凌虐羽泉的人,是他。嘴角再度勾起一抹冷笑:「所以呢?」

「嗯,雖然羽泉公子身上的傷只是皮肉傷,可是他的身心好像受到極大的影響,精神狀況極不穩定。」

「精神不穩?」

「嗯,不知君上有沒有發覺羽泉公子不停在囈語,而且一直處在緊繃狀態?」

不用看羽泉,君當然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他如此,他也很清楚要羽泉馬上忘了在賞男館所受到的屈辱不是一時半刻可以做到,君平聲道:「那他為何昏倒?」

「依微臣看,羽泉公子的身子十分虛弱,可能已有多天沒進食,體力的過於透支加上受到的凌虐,所以才會昏迷過去。」胡太醫儘量將語調放平,他可不想讓君誤以為他在指責他,他也沒有那個膽量。不過君上也未免太狠心,竟將羽泉公子折磨成如此慘狀。

忖思片刻,君又問:「羽泉什麼時候會醒?」

「稟告君上,羽泉公子只是暫時昏迷,只要讓他好好休息靜養,應該不一會兒就會醒了,稍後微臣會開個藥方,只要羽泉公子有按時服用,加上細心照料,身子並不會有什麼大礙。」

胡太醫說完後從藥箱裡拿出一瓶小罐子道:「微臣先幫羽泉公子上藥。」他還來不及碰到羽泉身子,君就毫不客氣從他手中拿走小罐子面無表情道:「這個不用你費心。」

倏地愣了一下,胡太醫搔了搔頭,訕訕說道:「那微臣先下去替羽泉公子開藥方。」

「嗯,去吧。」君淡聲道。胡太醫拿起藥箱正要走時,忽然又被君叫住。

「君上還有其他事要交代微臣嗎?」

「剛才我讓羽泉吃東西,為何他不但吃不下,還嘔吐?」

看了看桌上油膩豐盛的菜肴,胡太醫唯諾道:「君上讓羽泉吃這些?」

「有問題嗎?」君揚起了眉。

胡太醫連忙搖頭解釋道:「沒問題、當然沒問題,只不過羽泉公子已有多天未進食,不適宜讓他吃這麼油膩的東西,最好是讓他吃較清淡的食物,像是粥或湯……」

「如果他還是不吃呢?」

「這個……羽泉公子若再不吃東西,恐怕身子會撐不住……」

嘴角浮起一抹淺笑,君自語道:「所以還是要強迫他囉。」

「什麼?」胡太醫一臉茫然,沒聽清楚君說什麼。

「沒事,你可以下去了。」等胡太醫離開後,君回頭望著羽泉,又瞄了瞄手上的小藥罐子,臉上忽然出現了抹迷人笑意,上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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